紅衣上了臺子去瞧那把白色短刀，不露聲色地收起眼中異色。

“禦靈令？”紅衣喃喃輕念，手伸過去，輕輕地撫摸上刀身。

可就當她摸上刀身那一瞬間，就覺得自己袖中的貼身的小白刀，散發一陣沁涼透到四肢百骸，一陣涼意通過指尖，傳到了禦靈令之上。

之後那把禦靈令便開始輕輕顫抖。不是她抖，紅衣發現，是刀子自己在抖！

沒地震啊……

“齊老大！”刀子竟然自己抖到了她的掌心！然後腕間朱砂痣開始發燙，一陣心慌，紅衣驚覺不對，驚呼出聲。

齊越遠聽紅衣的動靜，一下子瞬移上臺，立馬拉住她的手，見禦靈令異狀，便伸手過去想將其取離，不過一碰上，竟也甩不掉了！並且鎖骨處的黑色印記，開始一種異樣的灼燒感。

紅衣舉起手，兩人兩掌之間的禦靈令，開始閃著瑩瑩白玉之光。隨著兩人身上印記處的灼燒感越來越強烈，開始疼痛之時，那刀上的瑩白光華越來越強，甚至開始耀眼。

圍觀眾人心中驚駭，這是發生了什麽！離兩人最近的楊莊主沒敢上前，畢竟看兩人眉頭皺得那麽緊，就知道發生的不是什麽好事……

一閃，光芒大盛。絲絲縷縷的白光如同蠶絲，裹住了兩人，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甬狀光團，再看不見人影。

當那光團成了個完整甬狀之後，開始慢慢消散開去，像是破開的甬，漸漸開裂。

可是光團裏面卻沒有了人，禦靈令也不翼而飛……

紅衣捉住了齊越遠，她們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。像是什麽時空隧道，一道狹窄的長道，周圍全是飛舞的亂石和……閃電？

這是什麽地方！

一塊流石塊飛來，齊越遠急忙將紅衣遮住掩在懷裏，禦靈令也順帶收了起來。

此處太窄，流石太急，避無可避！

紅衣楞住，緊接著一下她感受到齊越遠的身軀又是一顫。

齊越遠就這麽站在原地，緊緊護住懷中的紅衣。

“你……”紅衣咬住唇，她想讓他放他下來一起承受，可她知道他是不會放開她的。

一道閃電劈過來，齊越遠一動不動的承接住了。一聲未吭，立住之後，開始一步一步往透出白光的前方走，三百步距離的前方。

一聲悶哼，腳步一頓，懷裏的紅衣知道齊越遠受傷了。

亂石和雷電從來不慢，緊接著，剛過百步，腳步卻越來越慢，越來越沈重。但從沒有停下來。

紅衣心頭緊緊縮著地開始疼，有些呼吸不過來。掌心緊緊捏住齊越遠肩頭的衣服，握得緊緊的。不一會兒，握著衣服的手開始感到一陣濡濕感，紅衣一看，猩紅的血。

“……”紅衣擡頭，往上瞧見了齊老大的臉，嘴角掛著一縷血跡。

感受到越來越慢卻堅定無比的腳步，心頭一哽，紅衣從他懷中下來，一下子旋在他身後，擋下了一個驚雷閃電。

紅衣靈動，齊老大身受重傷自然是阻攔不及。

疼，透心透肺，四肢百骸的疼。

紅衣覺得自己的筋脈都斷掉了，雷電在她手臂上劈了個口子，竄進她體內，拉扯她的筋絡。她想躲回他懷裏，可是她不能。

她也不想看見他流血。

齊老大立馬回身，緊緊抱住了紅衣，又把她藏在自己懷裏，擋下了下一塊飛石。

紅衣心裏五味陳雜，非常難受。擡眼，眼中全是他。

她剛剛只挨了一下，都疼成這樣。他卻一路走來一步不停，身上還抱著一個她。

齊老大護住她，又開始轉身往前走。

一道石雷、兩道、三道，四道……

布料殘破，齊老大背心皮肉已經是一片焦黑。

“你放我下來……別走了……別，走了……”紅衣不敢亂動，卻止不住的發抖，說出的話已是哽咽。要死一起死好了。

齊老大沒說話，一步比一步邁得穩重。雖然越來越滯澀，卻從未停下。

他看著前方，又穩穩的邁出一步。大丈夫行與世間，頂天立地，遇事豈有退縮之理。

承雷擊太多，他身上多處皮開肉綻，留出更多血來。

腳步越來越艱難，他緩緩低頭，看見了不斷顫抖的紅衣，心想，至少，要把她送出去。

紅衣覺得腕間一疼，一看，那紅痣變成一團紅光冒了出來。

紅光凝成了那系統變成的女孩，朱砂——半透明靈魂體。

“天要亡我圖犼一族！”那男孩墨玉也凝了出來，臉上的表情同朱砂一般，非常莊嚴肅穆，甚至這話裏面，還夾雜了不甘和怒火。

朱砂閃到齊老大身後，接了一塊石頭，下一道雷馬上劈到了她身上，紅光薄弱，一下子卻變了形體。

在齊老大和紅衣身後，朱砂從一個小女孩，變成了一只兩耳尖聳，似兔非兔，似犬非犬，全身金毛的小獸。小口一張是出乎意料的大，口中噴出火來，融掉了飛來的一塊流石。

又是一道閃電，墨玉急忙閃到她面前擋下，一下子也變成了朱砂那樣的小獸。那道雷電閃到他身上，頓時身上的光芒消失了大半。

墨玉朱砂又擋下一道雷，卻被劈到了兩尺之遠，看身上的光，又是黯淡一大半。

“回來……”齊越遠看了地上的情況不對的兩只小獸，繼續擡步往前走。

墨玉朱砂聽了這話對視一眼，他們是靈魂體，承受了五道雷已經是極限，再扛下去，只有灰飛煙滅這個結果。

默默做好了決定，朱砂升起半空，獸眼看著齊老大：“我圖犼朱砂認齊家越遠為主，永不背離！”保命才是最重要的，雖然她圖犼一族不輕易認主，但是她相信，齊越遠不會辱沒她圖犼一族的名聲！

說完這話，朱砂又化成一縷紅線，一下子從齊老大的心口鉆了進去。

墨玉見此，獸眼中閃過人性化的英雄末路和窮途無奈，也升起半空，“我，圖犼墨玉認齊家越遠為主，異能共承，永不背離。”說完也是化為黑線竄進了齊老大的心口。

圖犼認主，能夠與主人共享異能，才能勉強讓齊老大的肉體變得強悍一些，或許還能帶他們走出去。不過他們是靈魂體，肉身不見……所以能力低微就算認主，能給齊老大的能量也有限。也是賭一把了。所以這兩只為了保命，又相信齊老大的能力，這才不得不認主。

的確幾乎沒什麽用。在兩只竄進齊老大的身體裏面的時候，齊老大身體上的傷痕有過短暫的愈合，不過一道雷之後，又劈開了。又是修覆，又劈開——循環往覆。

就像在大火中淬煉的一塊鋼鐵，反覆煆燒打磨，煆燒、打磨。最後，定能變成一把最剛硬的劍！

“火勢”越來越烈，其中劇痛可想而知。可齊老大的腳步並沒有因此停下來，依舊一步一步地走，往前走。

三百步，走了通道裏的一個黑白輪回，一天一夜。

終是到了出口。

真淵大陸，神族的餘家鎮守下界，居於明曉山。

明曉山有五峰，其中天令峰為明曉山第一峰。

第一峰峰主餘世維，也是掌管明曉山之人，其座下有五位弟子，其中最為出色的是二弟子紅衣，這位紅衣雖為餘世維五個徒弟中唯一女弟子，但卻從不落後，據山上人稱，其修煉向來拼命，且不分晝夜。所以成就頗高。

說完最為出色的，就得說說那最差的了——老五齊冷。只有一個形容詞，什麽都不會。

說是這樣說，但事實真相只有本人清楚了。

紅衣覺得她的小師弟齊冷才是最厲害的。為什麽呢，不為什麽，就是偏愛。

“二師姐，師父找你去萬聚廳。”

聽了通報弟子的傳話，正在修煉的紅衣，收起了手中的短刀。

“是大師兄回來了？”紅衣邊走著，邊順口問他。

“是。大師兄正在萬聚廳。”

紅衣走著，一路上都有人恭敬地給她行禮，叫她二師姐。

總是二師姐，這是萬年老二了。

紅衣握住了手中青色短刀，這是她師父天令峰峰主送她的。原本在身上的那兩把白色的禦靈令，莫名不見了。

齊老大……武功全部沒了。那時候受了太重的外傷和內傷，被天令峰主所救。醒來之後，甚至記憶也有部分損失，不過還好記得她。

那兩只圖犼——朱砂墨玉，也沒了蹤跡。本不知是死是活，直到她在齊老大身上，發現了心口上的一枚紅色閃電印記，才知道他們還活著。別問她怎麽發現的。扒起自家夫君衣服來，還是無比順手的。

進了萬聚廳，紅衣先給靠山師父餘世維行了禮，師父餘世維看起來就二十七八歲的樣子，年紀輕輕，卻是個正兒八經的正派人氏，心懷天下，福澤蒼生，境界很高的那種。

行了禮，然後站到了旁邊，給師兄行禮。

大師兄吳遲公，是個老頭子，看起來六十多歲，白頭發，還有一臉的白胡子。

看起來很奇怪，師父二十七的樣子，門下大徒弟卻五十歲的樣子。

但這並不是他們的真實年齡，大師兄看似六十，其實已經兩百歲了。師父不用說，雖然二十七，但真實年紀起碼在五百歲左右。

修仙的人，看起來的年齡大致會停在得道那個時候的年齡。

大師兄是到六十歲頓悟成仙，師父是二十三歲。

師父這個成仙年紀非常小，是修仙界的一朵奇葩，得萬人稱道羨慕。不過紅衣才不羨慕，她的齊老大早多了。

她和齊老大，已經來了十年。

那些雷，竟把她劈回了十歲的年紀。又是一次返老還童，這次齊老大竟比她還小三歲。不錯，齊老大直接變七歲小孩，估計是，被劈多了。都說女大三，抱金磚。沒什麽問題。

那雷太厲害了。

這十年裏，她又再長成了一個二十歲的少女，除了一如既往的矮，其他沒什麽不滿意的。

齊老大十七歲，不過看起來比她還高兩個頭。

就沒比她還矮的，就眼前老兮兮的大師兄，也比她高一些些。

“多年不見，小衣兒也越發伶俐了。”老人家大師兄笑得很慈祥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1米55和1米87是萌高差，不是天差地別，謝謝。

——《紅衣語錄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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